站在城樓之上,真正的居高臨下,這個時候劉軒啟才真正有功夫去仔細看看這位膽大包天的武道宗師究竟是什么樣子。
他的身材壯碩,雖是穿著粗陋短褐,卻遮掩不住龐大的身形,而且生的極高,比旁人最少也要高出一個頭來,怕是九尺有余!那人雙臂橫擺之間好似天猿展臂,身著甲胄的精兵悍將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敵,如同手中玩物一般,只需一觸便應聲而飛!這般表現(xiàn),足以讓任何人膽寒!“他想做什么?”劉軒啟的臉色黑如鍋底,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武道宗師竟瘋狂到如此程度。能夠在萬軍從中逼的他不得不躲入剛剛攻下的城池,便已算了不得的壯舉,便是傳出去,也絕無人膽敢小看半分。可如此對方竟還不滿意,還敢繼續(xù)沖殺!此時的跟隨在他身后的諸多的墨者已經(jīng)停了下來,極有默契的清掃著周圍的阻礙。因為劉軒啟這位總指揮使的率先逃遁,外加上先前那一輪射殺自己人遠超射殺墨者的箭雨之故,此時還留在城門之外的大青士卒竟不敢與之相抗,甚至已經(jīng)有了逃遁的架勢!劉軒啟知道,這是因為對方來的太過突然,而且破陣的速度實在是快、太快了些,完全不給人反應過來的時間。戰(zhàn)爭不是簡簡單單的你砍我一刀,我剁你一劍,直到戰(zhàn)至最后的一兵一卒決出勝負。事實上,士卒也是人!只要戰(zhàn)斗減員人數(shù)到了一定程度,士氣便會大衰,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百人追千人的都是比比皆是。若是傷亡再慘重一些,達到三四成的程度,幾十人追殺幾百、幾千人的都有!歷史上還出現(xiàn)過百人追著上萬人砍,無人有心反抗的情況發(fā)生!平心而論,便是幾萬頭豬都不可能那么窩囊!可這就是真正的戰(zhàn)場,真正的戰(zhàn)爭。士卒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傀儡,理所當然的,他們也會恐懼死亡,會害怕敵人,所以才會有所謂的軍心之說。遺憾的是,劉軒啟的眼中這些大青的士卒并不能算是人,只是他作戰(zhàn)用的籌碼。四國對一國,又宰掉了最難啃的硬骨頭,哪里需要步步謹慎,膽顫心驚如履薄冰?天大的優(yōu)勢在手,他需要做的只是略略喂飽手底下的一部分人,再激發(fā)出士卒們的虎狼之心,將他們變成一個個劊子手,自可承大勢而起!在短時間內(nèi),他們根本沒有做過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之前一直在砍瓜切菜,突然間自己就變成了被砍瓜切菜的一方,大青的士卒已經(jīng)懵了。再加上主心骨已經(jīng)甩掉他們,甚至關上了城門,徹底與他們隔絕,恐懼和不安的情緒難免在不斷的滋生,最終會化作一次次的避讓。若不是三千人放在軍陣之中的確算不得太多,交戰(zhàn)的時間又實在是太短,怕是要直接成片的潰逃!當然,現(xiàn)在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但,該結束了。城門都已經(jīng)關了,武道宗師也不可能飛躍數(shù)丈之高的城墻吧?!劉軒啟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他竟還在不斷的向著城池沖來,未有半分的遲疑。“我且問你,那墨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劉軒啟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目光掃向一旁。大青的太子殿下此刻滿臉震撼的看著下方,竟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般的大氣魄,足以讓任何為之心神顫動。“我問伱話呢!”劉軒啟一掌拍在他的肩頭,總算讓這位殿下回過神來。“什么?”他有些不解的看了過去。“我問你,墨家到底是什么東西?隸屬于誰?為什么我之前沒有聽說過!”劉軒啟黑著一張臉,恨不得一拳給他砸扁。身為大青太子,竟露出對敵人恨不得頂禮膜拜的樣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丟人!“墨家.就是墨家??!”他有些發(fā)蒙,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就是墨丘創(chuàng)建的一個組織,追隨他的人被稱之為墨者,全都聽從他的調(diào)遣?!?/p>“墨丘?那個入宮進獻仙石的武道宗師?!”劉軒啟驚訝的說道。墨丘這個名字,劉軒啟倒不是完全沒有任何的了解。根據(jù)在大月的探子匯報的消息,他當然也知道墨丘這個人。可對方除了進獻仙石之外,未曾聽聞過有什么大動作,而也正是因為進獻仙石,這位武道宗師給很多人都留下了“貪戀權勢”的印象。畢竟貴為武道宗師,搶了仙石就跑便是皇帝還能拿你咋滴?竟眼巴巴的將好不容易拿到的仙石獻出去,簡直傻到?jīng)]邊!如果不是因為貪戀權勢,想要得到皇帝的重用,還能怎么解釋這件事?可現(xiàn)在.目光看著城下那道好似狂龍俯沖般的霸道身影,劉軒啟覺得這中間可能是有什么誤會。你家貪戀權勢的人這么玩命啊?!在這個時候,墨丘弒帝的消息尚且還沒有來得及傳到這里,否則他的心情或許會更不一樣些。來不及問太多,因為墨丘已經(jīng)將要沖到城門下了!“弓箭手,給我放箭!”劉軒啟目露寒芒,當距離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立刻下令道。便是武道宗師,難道還想一人攻城?癡人說夢!箭雨漫天撲撒,相比于數(shù)量龐大的箭矢,那孤零零一個人沖過來的身影渺小的好似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土黃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略有所流轉(zhuǎn),落在身上的箭矢有所觸及便會被滑落開來,并不能造成什么殺傷。劉軒啟卻是半點無懼,激勵道:“耗干他的真氣,我看他能擋到什么時候!”不知不覺之間,從最開始想要擊殺武道宗師的雄心壯志,變成了將其逼退。但任何親眼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妥。那人仿佛戰(zhàn)神一般,不知疲倦,不懂苦累,在萬軍從中沖殺而過,甚至孤身一人來到了城下!這般壯舉,已經(jīng)無愧于宗師之名,甚至已經(jīng)有些超額了。縱有所余力,也不可能真一人破城吧?從未聽聞過這般的事跡!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墨丘的選擇。箭雨漫天之下,他如芒似電,只有前進、前進、再前進!當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甩在身后的時候,高大的城門擋在了他的面前!城門如高墻屹立,里面必然有重兵把守。城墻之上,還林立著張弓搭箭的士卒!若非之前的攻城戰(zhàn)時,落石、滾木已經(jīng)用盡,此時定也不會只有區(qū)區(qū)箭雨襲來。墨丘在城門前站定。比之常人算得上高大魁梧的身軀,跟那屹立的城門相比,就未免顯得有些渺小和不堪,也讓他不得不停下沖刺的腳步。到此為止了么?不,只是剛剛開始!吐氣,收聲。墨丘舉起了拳頭,在無數(shù)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一拳砸向城門!“咚!”一聲沉悶的聲響仿若大鼓敲擊,震撼人心。城墻之上,注意到墨丘的舉動,劉軒啟目露茫然之色。這是想一個人把城門給拆了?!開什么玩笑!一座城池,不僅城墻寬厚高聳,城門也必然不敢偷工減料,就算條件差一些,沉木做成的城門也會澆筑鐵水、銅水!自古以來,攻城戰(zhàn)中極少極少是通過攻破城門取得勝利,可想而知單純想破開城門有多難。這墨丘不會真的瘋了吧?連他身后的那些墨者都停了下來,可他卻沒有停。一拳,又一拳!擂鼓一般的聲響接連不斷的響起,墨丘的身上,土黃色的真氣也在不斷的鼓漲、攀升,近乎與大地連接在一起。“咚!咚!咚!”或許是因為那聲音震的人心臟發(fā)顫,或許是眼前這一幕過于駭人聽聞,劉軒啟竟覺得城墻都在那拳頭之下不斷晃動。這當然是錯覺。可連他都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他身邊的將士呢?目光掃去,眾人臉上的震驚之色無以言表。原本尚且留存些許的士氣,早在墨丘揮拳砸向城門的那一刻,被硬生生碾碎。那是何等狂放與霸道的家伙啊,以一人之身,竟真想要孤身破城!“都愣著干什么?!放箭,給我放箭?。?!”劉軒啟怒從心中起,猛然咆哮道。這聲音總算是喚醒了被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士卒們,咬著牙對準那好似天神下凡般的身影,卻不知為何連手掌都在顫抖著。箭雨襲面,不為所動。那道身影眼前仿佛只有眼前的城門,外界的一切都再無半分的關注。拳頭一次又一次的落在城門上,隱約間,吱吱呀呀,好似老樹在風中嘶吟的聲音響了起來。鮮血自手掌間滑落,武道宗師的肉身啊,終歸不是真正的銅墻鐵壁,便是有真氣作為緩沖,也不可能沒有半分磨損。可他恍若未覺,全然沒有半分在意。落下的拳頭越發(fā)勢大力沉,像是要將蒼天都一同傾覆,大地也就此掀翻。土黃色的真氣聚攏而來,映襯著那道堅定不移的身影好似一輪新的大日在地上誕生!“咔??!”某一刻,城門竟真的傳出了一絲與先前不同的聲響!城墻上的人近乎石化一般,呆立在那里。直到某個聲音,顫顫巍巍的響起。“城城破了?”此言一出,四野皆寂。(本章完)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身破城